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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9版(2020年02月19日) 上一版 下一版
看成都“病毒捕手” 怎样侦破“悬案”
据健康成都官微

“截至2月14日24时,成都累计报告确诊病例139人,累计出院44人……”成都新冠肺炎疫情最新情况一天一更,成都市疾控中心流行病学调查组,就是这份数据的提供方。


疫情暴发初期,作为成都市疾控中心流行病学调查组副组长,岳勇每天要接到大概200个电话,各层级疾控中心、医疗机构、社区,甚至是普通市民打来的……


该如何排查疑似病例?发现疑似病例后怎么办?新冠肺炎的传播有什么特点……


每个电话岳勇都会以最快速度问清楚最核心问题:“是否有疑似或确诊病例?”然后,他和同事们开始“追凶”。通过问询、追踪、画图、大数据等手段,把疑似或确诊病例的行动轨迹、传染案例画成关系图,分析全市所有确诊病例传染路径、地区分布、人群特点,最终形成流调(流行病学调查的简称)报告,提出合理的预防对策和健康服务措施。


看看他们是怎么破案的。

 

推算14天行踪
绘制一张关系网

 

虽有诸多高科技可应用,但面对复杂琐碎的线索、感染者刻意或无意的隐瞒、监控录像保存时间不足等问题,流调组成员的工作,仍普遍以最为传统的询问方式进行推演,从可能被人遗漏的“蛛丝马迹”中,还原出新冠肺炎感染的途径。


成都市疾控中心流调组分为30多支现场流行病调查小分队,两人组队,如果某一区县报告疑似病例,小分队会与当地疾控部门、社区会合,完成采样复检,开展问询。


过去14天内每天的行动轨迹是什么?搭乘了哪些交通工具?接触了哪些人?这是最基本的询问,由此引申出来的还有更多细节问题,甚至包括每天吃饭时跟谁坐在一起,分别是什么位置,外出散步时跟谁说过话,说了多久等。


基本情况问询结束,流调组成员会带着这些信息,回到市疾控中心,比对更多流调组成员带回的信息,画出该疑似病例的关系网。


基于成都市疾控中心传染病防治科成立的流调组,科室办公室最显眼的是一面比人高的支架式写字板,上面密密麻麻画着确诊病例的关系图谱,以核心病例的发病时间为放射线,往前推算14天内,所有大型聚会接触到的人及他们的密切接触者。

 

“脑补”一些画面
追踪每一种可能

 

很难确定病毒是从什么时候找上A大爷的。80多岁的退休老人,住家、楼下遛弯、买菜,三点一线,生活轨迹相对规律。


“脾气不太好。”这是岳勇给A大爷的初步画像。2月5日确诊后,流调组成员即对A大爷展开询问。问:“过去14天内你每天都做些什么?”答:“没做什么。”问:“1月20日,你干什么了?”答:“哎呀,我哪记得嘛。”……最初,流调组成员与A大爷的对话即在如此这般的无效询问中循环。


由于流调人员没有执法权,只能帮助确诊病例舒缓情绪,引导他们自己说出生活轨迹。面对“A大爷”们,岳勇需要“脑补”一些画面。比如,大爷每天肯定会去买菜,大爷可能去亲戚家串门,大爷可能会去医院看病……一项项的排查还好,可遇到A大爷因记忆偏差提供的无效信息又该怎么办?


流调需要进行交叉对比。A大爷说某天曾去了亲戚家串门,流调组成员又对其亲戚展开询问佐证,但这一说法被否认了。无奈,流调组成员只得请来公安机关协助询问。可目前,“A大爷”这一病例仍然是个悬案。或者某一天,这样的病例“孤岛”会和另一个病例“孤岛”联系起来,成片、结网。


2月6日,成都首次公布68个确诊病人曾停留地点,此后每天更新。在岳勇看来,公开透明的信息在一定程度上能舒缓市民压力,有利于流调工作。

 

“八卦”一次聚会
完成一次拼图

 

岳勇说,问一个疑似病例的情况,至少需要两个小时,这一时长会根据疑似人员的社会交往情况延长。如果通过实验室给出的报告证实疑似已转为确诊,流调组则需要细化完善信息,并通过询问其密切接触者佐证各种信息的合理性,直到过去14天内,确诊病例的行动图谱基本“靠谱”。这一过程中,流调人员还要同步排查密切接触者的行动轨迹,以筛查需要医学隔离的人员进行下一步确诊。


在岳勇撰写的新冠肺炎病例分析报告中,聚集性疫情至少占病例总数的五成。


1月31日,郁某确诊。2月7日,来自眉山的徐某确诊。两例病例看似“悬案”:没有湖北旅行史、可疑人员接触史,没有食用过野生动物。直到在对1月27日确诊的袁某进行流调后,才发现他们之间的病毒传播可能是因为一次聚餐。


袁某从合肥到成都,在汉口停留5小时,1月17日回到成都后即出现发热、咳嗽,1月27日到医院就诊随后确诊。在此之前,袁某组了个局,请了五家人。郁某是其中一家,同餐的另一家沈某,也在2月初确诊。而徐某则很可能是在沈某组织的家庭聚餐中被传染的。


“我们在对袁某的流调中,发现其周边有多位确诊病例,此后袁某才回忆有聚餐这条线索。”岳勇说,流调组成员会通过提问方式打听“八卦”,引导对方回忆各种生活细节,但迫于人的记忆力差别太大,流调组成员还需要进一步确认信息的可信度、可用度,复杂而琐碎。

 

不是“一锤子买卖”
有时靠的是时间

 

岳勇反复在强调一个客观事实:流调不是“一锤子买卖”,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要根据当时掌握的线索做判断,即使流调结束,也不能打包票说把问题都搞清楚了。


比如一起家族聚集性病例,中年女性最先发病,继而是其侄女,侄女的婆婆,侄女三个月大的儿子,该名妇女的婆婆。但经过流调,他们均无疫区旅行史,没接触过野生动物,与辖区内确诊患者也不相识。唯一的线索是,该名中年妇女的女儿近期从武汉回到成都,但其本人无任何不适症状,且经过4次核酸检测均为阴性。此时的流调仅以散发案例处理,直到4天后,该女子核酸检测呈阳性。这起家族聚集性病例的感染路线才被最终刻画清晰。


岳勇说,决定流调报告质量的外部因素有很多。采样环境、取样技术,以及在与社区、医疗机构、公安机关等密切配合时,一些条件限制等。人是流动的,传染源也是流动的,所以流调需要社会各个层面方方面面的配合,才能确保尽量做到准确。现场调查的小分队奔波于医院、隔离病房、小区住家等各种确诊病例、疑似患者所在地,各种存在已知和未知感染风险的危险地带,为的就是将防控关口从医院前移至社区,从病人前移至一般人群,及早发现疫情中存在的病例增量,减轻病例临床治疗压力,从而提高病例治愈率,减少死亡发生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