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本草纲目》,通草(学名通脱木)被记载为利小便,通五淋,其茎髓可入药,有清热利尿之效。但鲜为人知的是,这种看似普通的中药植物,竟曾是风靡欧亚的“东方明信片”——通草画的载体。
通脱木属五加科灌木,原产华南,其茎髓洁白松软,古人取髓切片制成“通草纸”,既是中药原料,也是独特的绘画载体。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虽未直接提及通草纸,但明末清初的《天工开物》等文献已记载其工艺。通草片薄如蝉翼,吸水性强,水彩颜料附着后经光折射可呈现斑斓立体感,这一特性使其成为19世纪广州外销画的理想材料。
通草画的兴盛与清代广州的“一口通商”政策密不可分。1757年,乾隆下令仅保留广州为对外通商口岸,西方商旅云集十三行。彼时,广州画师融合西洋水彩技法与本土风情,创作出巴掌大小的通草画,题材涵盖市井百工、港口贸易、花鸟虫鱼,甚至茶叶、瓷器制作的全流程。这些画作因便携、价廉,成为西方人眼中的“中国百科全书”。据记载,1836年广州十三行附近有30余家通草画商铺,雇佣画工数千人。画作远销欧美,被誉为“东方明信片”,直至摄影技术普及后逐渐式微。
通草画在国内一度几近失传,直至2001年英国学者伊凡·威廉斯向广州博物馆捐赠70余幅藏品,才重新唤醒这段历史。如今,多地通过非遗保护焕发新生:贵州遵义有“通草堆画”,以堆、雕、贴等技法制作高浮雕作品,代表作品《迎客松》曾入驻人民大会堂。福建石狮结合纸塑工艺,通草片用于立体造型,形成“草雕”艺术,入选市级非遗。江苏扬州以通草片仿制花卉,经剪、捏、染等工序,成品几可乱真,成为特色工艺品。广州越秀区非遗传承人苏昕推动通草画进校园,创新孔版画、染色剪贴画等12种技法,开发冰箱贴、书签等文创产品。
如今,通草画相关的文化传承工作日益受到重视。如越秀区少年宫将通草画纳入美育课程,并出版教材《非遗玩家·通草画》,培养新一代传承人;利用数字化技术保存脆弱画作,探索虚拟展览,扩大传播范围;借“一带一路”契机,重新发挥通草画作为文化桥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