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常听村里的老人提起一位年轻帅气的医生。在我的印象里,他看起来像30多岁的人,但岁月不饶人,如今他已50多岁了。我对他的了解,要从上初中时的一件事说起。
他说,当医生很辛苦
从我记事起,奶奶的膝关节就不好,后来甚至走路都很困难。在医生的建议下,我们决定为她做膝关节置换手术。幸运的是,手术非常顺利,住院半个月后,奶奶便回家了。
回家后遇到的第一个问题,是奶奶膝盖上的伤口需要拆线。由于她完全无法走路,甚至轻轻碰一下腿都会疼得厉害,于是父亲提议请医生到家里来拆线。我心里想,哪有医生会这么闲,随叫随到?然而没过多久,门口便传来一阵摩托车的引擎声,木萨医生出现在了家门口。
木萨医生是个风风火火却又专业稳重的人。进屋后,他打开医药箱准备拆线。拆线时,他问我:“你以后想当医生吗?”我当时的回答是:“不想。”他笑了笑说,当医生确实很辛苦。后来听父亲说,那天木萨医生是饿着肚子赶来拆线的,结束后又立刻返回卫生院为其他患者看病。那年深秋,木萨医生骑着摩托车碾过我家门前板栗壳的脆响,成了少年记忆里特殊的白噪音。
上了大学后,每逢寒暑假,我都会去医院见习。当我以见习医学生的身份站在海子沿乡卫生院的走廊时,才发现那些摩托车的引擎声早已编织成村庄的脉搏。上午9点多,医生还没开始上班,卫生院里却已挤满了人。
一天下来,我才真正体会到当医生有多累。
病人说,他的态度让我的病好了一大半
见习期间,我一直跟着木萨医生做他的助理。有一天中午,我们一起吃饭时,他问我:“当初你不是说不学医吗?”我笑着回答:“我想追随您的脚步。”
他说,当医生前期或许很辛苦,但后期会更辛苦,一定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用好所学的知识。跟着他学习的那段日子里,他对我说得最多的话是:“一定要对患者有耐心、有爱心。”前来就诊的患者常说:“就凭他的态度,我的病都能好一大半。”
他会耐心解答每位患者的检查结果,也会提醒他们日后的注意事项。诊室的窗台上总搁着半截铅笔头,木萨医生习惯把医嘱写在药盒背面。这些涂鸦在药盒背面的医嘱被村民们贴在墙上,成了最质朴的健康指南。如此用心的一个人,难怪村里人都称他为“神医”。
他的工作不仅限于诊室,还会去腿脚不便或家庭困难的患者家里,为他们免费看病。年复一年,你会看到木萨医生骑着摩托车,背着沉重的医药箱,穿梭在乡间小路上。
他的摩托车把手早已磨出了铜色的包浆,像中医馆里被无数手掌摩挲过的脉诊台。村里的老人常调侃他骑摩托车是因为一直没考到驾照,但我坚信,他是为了能快速赶到需要他的患者身边。因此,无论严寒酷暑,他都会骑着摩托车出现在每一个需要他的角落。
有时,他还会去牧区为牧民科普医疗知识。他的白大褂口袋里总装着“恰什干”草药,既能治风寒,也是初见牧民的见面礼。
他说,他的手机24小时开机,因为村里很多人即便去了大医院,回来后也会给他打电话,让他看看诊断结果才能安心。他们说:“木萨医生能给我们精神上的安慰和心理上的呵护,他会耐心听我们说话。”
或许有人会说,乡村医院工作量不大,他才有时间做这些。但我不这么认为。在缺医少药的小村庄里,温和的注视有时比抗生素更能抚平疼痛。就凭木萨医生的那份态度和对村里每个人的责任感,他就值得我们爱戴和敬佩。他为我们树立了一个好榜样。
我选择了医学专业,也要学习木萨医生的品德,做一名好医生。如今,每当我戴上听诊器,金属探头触及胸膛的瞬间,总能听见村庄深处传来的引擎声——那是比任何医学仪器都精准的生命律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