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每个社区医院，都有一群为居民健康保驾护航的家庭医生，其中有一种是负责管理严重精神障碍患者的家庭医生——精防员。周彤是成都高新区西园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的一名精防员，她有一本磨损严重的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100余名严重精神障碍患者的姓名、住址、用药周期及其他特殊情况。她管理的患者中，有人不肯说话，她就耐心陪伴；有人一开始不接受访视，她就想方设法去寻找访视机会。

     “随访不只是填表，还要让患者觉得自己被真诚以待。”这是周彤常对新同事说的话。她记得患者爱看的电视节目；记得患者家里种的绿植或养的宠物；她也能记得有些患者买菜和逛街的时间点。这些用真诚换取的“情报”，比任何诊疗系统都精准。

       一场特殊的“笔谈”

       2025年早春，周彤收治了一名患者。她通过与上一任精防员、社区网格员以及派出所等沟通联系，了解到患者的基本情况：聋哑合并精神分裂，父亲亡故，与母亲相依为命。

       起初，患者不太配合随访，电话那头总是沉默；后来，周彤联系到西园社区精神卫生关爱帮扶小组一起上门做思想工作，门终于开了。患者芳芳（化名）见到人就躲进房间，芳芳母亲也是一脸戒备。周彤见状先拉着芳芳母亲坐下来，言语间十分体谅芳芳母亲独自照顾芳芳的不易，并说自己上门也是想为芳芳提供更多的帮助与关爱，还夸芳芳母亲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在聊天中芳芳母亲逐渐卸下防备，随后，芳芳母亲将芳芳叫出了房间。

       周彤虽提前学了基础手语，却在见到芳芳的刹那改变了策略。“芳芳平时写字吗？”得到其母亲肯定答复后，她掏出随访本，撕下一页纸写下：“很高兴见到你，我能和你聊聊天吗？”芳芳愣了一下，随即微笑接过笔，埋头书写。

       这场特殊的“笔谈”持续了半小时。周彤得知：芳芳小时候因为误用药物导致了聋哑；她有时候不想接触任何人，包括她的母亲；她最怕母亲深夜叹气，那声音比雷声更让她焦躁……

       看到芳芳走出自我封闭的世界，芳芳母亲也逐渐露出笑容。当周彤了解到芳芳母亲患有高血压，但对药费充满担忧时，她耐心地向芳芳母亲介绍了特殊门诊项目，又详细介绍了国家基本公共卫生服务相关政策，芳芳母亲眼眶逐渐湿润：“谢谢你们。”临走时，周彤从包里掏出小礼物，并介绍了精神康复的“中转站”——复元驿站，随后说道：“下次，我们带芳芳去复元驿站和大家一起画画，好不好？”

       几天后，芳芳出现在复元驿站的画画活动中。她安静地描摹花样，身旁放着周彤送的水杯，阳光刚好洒在她的脸上。

       既像“侦探”，又像“翻译家”

       精防员的特殊之处，在于他们既像“侦探”，又像“翻译家”。周彤常常用一句“您今天气色真好”撬开沉默，甚至能从患者摆弄窗帘的小动作预判病情波动，或是详细介绍市级和区级救治救助政策来软化其防备心理。她走过的千余公里随访路，叩响的成百上千次门扉，写过的数万字沟通笔记，最终都化作患者家门口新挂的福字、药盒里整齐的分装药片、复元驿站展架上越来越多的手工艺品。

       在中国千万个社区卫生服务中心里，千万名精防员进行着同样的“破门行动”。成都高新区西园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以国家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为框架，在高新区卫健局的统一部署下，对本辖区在管患者创新实施“2+1+1危险性行为”分级动态管控，科学制定差异化随访方案；对外区建档的非在管患者进行ABC分级管理，并与关爱帮扶小组积极进行信息交换；对日常收集到的线索调查进行抽丝剥茧，寻找可能需要帮助的人。另外，通过“成都市阳光救助工程”为经济困难患者提供用药补贴，深入践行“高新区双向转诊住院救助”政策，实现社区医院与上级医院无缝衔接，为患者减免一定比例住院费用。在各级各部门的共同努力下，切实将国家政策转化为可量化、可追溯的民生保障措施，为“芳芳”们走出门外筑下坚实的道路。 （刘一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