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首页 版面概览
往期回顾
   
当前:6版(2025年02月26日) 上一版 下一版
从《小小的我》患者原型说起
对病人最好的关怀 或许在医学之外
□本报记者 白华宇

       2月22日,新赛季中国足球超级联赛拉开大幕,小白和身边那些犯了小半年“蓉瘾”的球迷们,总算在球场上得到了情绪的释放。

       然而,在成都蓉城足球队(简称“成都蓉城”)对阵武汉三镇足球队的比赛现场,有两个人和在赛场拼搏的球员们同样显眼:

       其中一人穿着红色球衣,一手扶着栏杆,从轮椅上慢慢站起来,跟着全场一起高喊“雄起”。他是龚苏,电影《小小的我》里那个倔强少年的原型。新赛季开始,他要去现场为球队加油。

       同一看台上,还有个瘦小的身影。湖南怀化的林子金才上四年级,是校足球队队长,但神经母细胞瘤让他的球场从草地变成了病房。化疗的日子里,他总念叨着“想看韦世豪(成都蓉城球员)踢球”。网友的一条求助帖发布五天时间后,成都蓉城俱乐部和球迷会就把球票送到了他手里。

       两段人生,一场比赛。医学能治身体的病,但有些东西,药片和手术刀给不了。龚苏和林子金的故事乍一听像励志鸡汤,可仔细琢磨,里头却隐藏着让人心酸的真实。生病的人最怕什么?不是疼,不是累,是突然失去了当“普通人”的资格。人们因病入院后,生活往往会被切成碎片,验血、做X光检查、吃药……日子越熬越难。可当龚苏挤在球迷堆里倒数开球,当林子金盯着偶像韦世豪控球推进时,他们暂时从病人的身份脱身,和观众席上的好几万球迷一样,享受着足球和治病以外的生活。

       医学的一大重要使命是教病人怎么活下去,但活得“像个人”,往往得靠这些看似没用的执着。有人觉得这事儿太玄乎:“看场球就能治病?那还要医院干啥?”这话对,也不对。

       小白在查阅资料时,翻到几个有意思的研究:英国有个团队跟踪调查了2000名恶性肿瘤患者,发现那些定期参加兴趣小组的人,疼痛感比独自养病的轻了将近三成。还有个美国养老院搞过实验,让老人自己选房间布置、定活动日程,结果一年后,他们吃药量少了,笑容多了。科学家说,这叫“控制感”。

       或许,当一个人觉得自己还能决定点什么时,身体里的压力激素都会乖乖听话。龚苏看到偶像周定洋(成都蓉城球员)驰骋球场的时候,林子金攥着围巾为球队加油的瞬间,大概就是找到了这种“控制感”。医院的仪器能测出血氧浓度,但测不出他们对内心所爱的追求。

       不过话说回来,这种温暖的事为啥总上新闻?因为确实还不算多见。大多数时候,生病的人听到最多的话是“别乱动”“好好休息”“听医生的”。这些话当然没错,但说多了,就像给房间关上了一扇又一扇窗。成都的球迷会帮林子金圆梦,没把他当“可怜的病孩子”,而是当成个普通小球迷,给他球票,带着他一起为球队欢呼。这种平常心,反而比谨小慎微的同情更有温度。

       小白觉得,对病人来说,最大的关怀未必是特殊照顾,而是像对待常人一样,带他们继续过日子。当代的医院都在加强医学人文建设,而这些能让病人收获温暖、重拾信心的东西,往往不是纯靠药物和手术能做到的,却比医嘱和治疗更能走进患者内心。让病人的生活更贴近正常人,让他们同样收获健康时能得到的幸福,是现代医院、人文医院不可或缺的技能。

       或许,没有一个病人愿意为了和疾病较劲消耗所有的精力,他们更愿意去做那些能让人忘记疾病的事。这些瞬间不会被写进病历本,也不会出现在化验单上。但正是这些“不务正业”的坚持,让生命在寒冬里长出了自己的嫩芽。医学负责延长寿命,但医院和社会各界能做的,不只是尽力治好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