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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15版(2022年04月27日) 上一版 下一版
轻柔热烈三春柳
河南中医药大学 邓海祥

草色朦胧远青黛,和风盈野竞芳菲。春风拂过,万物竞荣,而我总想起大漠戈壁、深山溪边、黄河滩涂,那桀骜不凡、恣意生长的柽柳。《本草乘雅半偈》载:“出河西,所在亦有。喜生沙地水旁,插之便生。”


     经历一个冬季的蛰伏,柽柳于淡淡新绿中开出一抹浓郁的胭脂红,有一股淡淡的甜味,树影婆娑,如粉黛般朦胧,轻柔且热烈,是独属于荒漠戈壁里的诗情画意。


  柽柳在我国分布广泛,从东北到西南,都有它的身影。柽柳属于柽柳科柽柳属灌木或小乔木,别名众多,如沙柳、红沙柳、红柳、西河柳等,多与其植物特性有关。因春夏秋季节可多次开花,又得名“三春柳”,寓意一年能开三季。《本草衍义》载:“今人谓之三春柳,以其一年三秀,故名。”柽柳的花期从4月一直持续到9月,但不同时节开的花有明显区别,春季花大而少,花序粗短,花开稀疏,夏秋时节,花小而密集,花序细长,有一种飘逸感,组成顶生大圆锥花序。


  柽柳在我国栽种历史悠久,《诗经》中就有关于柽柳的记载,“启之辟之,其柽其椐”,意思是要把柽木、椐木这些生长杂乱无序的树木除掉,这句诗也从侧面反映了当时柽柳数量很多。


   柽柳虽然名字里面带了“柳”,但跟传统的柳不一样,比起枝叶细长悬垂的嫩柳,柽柳更像是细小的柏树的鳞形叶。《尔雅翼》载:“天之将雨,柽先起气以应之,故一名雨师,字从柽。”说的是雨季到来前,柽柳上会出现红色的雾气,是木之圣者,因此称之为“柽”,又叫“雨师”。


 白居易以植物为主题的咏物诗《有木诗八首》,其一写的就是柽柳,详细且生动地描绘了柽柳的特征:

有木名水柽,远望青童童。
根株非劲挺,柯叶多蒙笼。
彩翠色如柏,鳞皴皮似松。
为同松柏类,得列嘉树中。
枝弱不胜雪,势高常惧风。
雪压低还举,风吹西复东。
柔芳甚杨柳,早落先梧桐。
惟有一堪赏,中心无蠹虫。

 我国先民很早就探索出柽柳入药的功效。《本草备要》载:“治痧疹不出,喘嗽闷乱。”柽柳味辛、甘,性平,入心、肺、胃经,具有发表透疹,祛风除湿之效。最善发汗而透痧疹,常用于治疗麻疹初起,痧疹外出不畅,或因风寒外束,疹毒内陷之证。


 柽柳外用煮水熏洗,具有祛风除湿、解肢节痹痛之效,《本经逢原》载:“去风。煎汤浴风疹身痒效。”过去有小孩子出疹子,村里的老人都会用柽柳的枝叶煮水外洗,疗效颇佳。


 柽柳生命力极其顽强,具有耐旱、耐盐、耐高温和严寒、抗风沙又耐碱土的优良特性。为了适应极端恶劣环境,在长期进化过程中,柽柳也形成了自己独特的生存秘诀,强大的泌盐能力和发达的根系能有效将盐离子从茎叶表面排出体外,从而有效改良土质。鳞片状的叶子可以减少体内水分的蒸发,长达数十米的根系又可以吸取深层地下水,形成了耐干旱、抗风沙、耐碱土等优良特性。


 我国新疆有名的红柳枝烤羊肉串,用到的红柳枝就是柽柳的枝条。《舌尖上的中国》第二季中详细介绍了红柳大串:新鲜红柳枝穿上羊肉,在炭火的熏烤下,分泌出稍黏稠的汁液,与羊肉完美结合,不仅能分解羊肉的膻味,还会把柽柳枝独有的木香味沁入羊肉中,木质的清香混杂着羊肉的嫩滑鲜香,造就了红柳大串的独特风味。


 因其枝条柔韧的特性,在西北地区柽柳成为编制筐具的材料之一。老枝可用于编耱和农具柄把,做成的农具结实且耐用;同时,柽柳也是培育薪炭林的树种之一。


 柽柳枝虽柔、干虽虬,叶虽小、花虽淡,却挺立天地之间,恣意生长。淡淡烟霞,点缀成寂寥天际中最美的一抹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