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鲈鱼的味道怎么样啊,老赵?”“美味,看来以后的不少日子我怕是要惦记你的清蒸鲈鱼了。你这厨艺长进十足,可算得上是登堂入室了。”“我特别担心你。”妻子话锋急转,老赵却毫无意外,只是脉脉温情地看着妻子,等待着她继续说下去,“医者的仁心、党员的担当,我岂能不理解你呢,只是我太担心你了,疫情突发且扩散速度快,加之对病毒机理目前尚一无所知,我怕你会回不来……”话语间老赵妻子眼角已泛起了泪水,想说的话也因此中止。老赵见状一时也不知该讲什么,一只手握住妻子微微发抖的手,另一只手抚摸着妻子脸庞并不断地擦拭她从眼角流出的泪水。
“你去吧老赵,小夕和爸妈在老家,很是安全,我也能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心一意去支援就好。只是你要记住,一定要平安回来,下一次的清蒸鲈鱼我一人制作,你来尝尝手艺如何?”“好,归来之时再尝阿念厨艺是否精进。”老赵妻子听言破啼而笑,“好,一言为定,你去书房休息会儿吧,我来收拾碗筷,然后再帮你收拾收拾行李。”老赵没有再说什么,只依照妻子的安排走进了书房。
书房内烟雾缭绕,从未抽烟的老赵此时却一反常态,手上的烟一明一暗,像极了一个几十年烟龄的老烟鬼。烟抽了一根又一根,烟头多了一个又一个,终于老赵拿起了书桌上的钢笔,他要在去支援前写一封信给他妻子。
阿念如晤:
实不愿你见此信,彼时你我已不能相见了。此悲此痛,岂止英台拜墓可比拟一二。我与你相识总角,而后同窗,弱冠相恋而后结发,匆匆已逾四十载,我窃有感:有妻贤惠如你,此生亦无憾也。我爱你之心殷殷,恋你之情切切。此真真不能忘你,舍你。
幼时幸蒙父亲谆谆教诲,我与医道结缘。常常拜读《本草》一书,亦常慕东壁先生耗四十载之心血著此一书,泽被当代与今时,是以立志为医,愿以仁者心,利国益民;学生时亦幸遇良师,指点学业,关心生活,并引荐入党,今虽天命已知,然入党之初心不忘,亦常以党员之责任引领前行。
今日疫情骤至,其传染性之强实属罕见,其可能夺人性命之属性亦不常见,是以江城封城以对,星空翳翳不见光芒,举国惶惶不敢言彰。江城之外,你我尚因支援一事忧心至此,江城之内,千万群众岂止水深火热可言?百年之前,党之先贤于国存亡之际不惜性命前赴后继,是以有今日你我生活之盛世;百年之后,吾辈自当秉承初心,慷慨以行。父母康健,妻子贤能,小女聪敏,我幸甚至哉,难以复加。唯愿江城人亦康健如是,幸福如斯也。
东壁先生作《本草》一书时有言:天下医书,天下共修之。我学识浅薄、见闻粗鄙,修书已是不能。然此时江城危急,国不可以无江城,亦不能有江城第二,此天下事也,当天下人共救之,是以支援之举,虽千万难我亦往矣。
唯念你相思之切,我当速归,复与你共进鲈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