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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14版(2020年04月22日) 上一版 下一版
不披婚纱着“战袍”
文/曹文芳

抗疫

 

第三天,王婷进驻武汉协和医院肿瘤中心10楼开展护理工作。第一个班,是从凌晨2时30分开始的夜班。上班途中,天空竟飘起了雪花,地上积了厚厚一层。寒风瑟瑟中,她双手合十,祈祷上苍让瘟疫早点离开,让春天露出该有的模样。


    到医院后,院感老师亲自指导新到的护士穿防护服,极其负责地帮她们检查每一个环节。在反复检查防护设施的密闭性后,王婷进入到隔离病房。


    厚厚的防护服,严实的N95口罩,起雾的护目镜,两双手套,让她显得十分笨拙,极不习惯。


    与上一班的护理人员进行床旁交接班,熟悉每个病人的生命体征、心理状态、睡眠质量等。王婷推着输液车,来到一位中年女性患者床旁,认真核对姓名、性别、床号等,她亲切地称患者为“阿姨”。


    在为阿姨输液时,压脉带系了好几次才系牢,她感到抱歉,阿姨却十分理解。这让王婷内心有说不出的温暖。


    护目镜起雾,视力降低,她在阿姨手背上努力寻找血管,从“茫然”中锁定清晰,这清晰来源于护目镜片上雾气散开之处。眼睛需要侧着看,斜着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眼睛看累了,小眯会又接着看,直到找准血管。


    消毒,进针,平时针入血管的落空感已不再灵敏,只有全凭经验操作。


    针已经进到一定的深度,可就是久久不见回血。王婷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不好的预感袭来。再进针?拔针重新找血管?但挤压软管时皮下无肿胀,王婷犹豫片刻,再次挤压,并调整针头高度,没想到回血出来了。她喜出望外,原来是针尖孔贴紧了血管壁阻挡了回血。


    初战告捷,一针见血。阿姨免受了再次扎针的痛苦,高兴得直夸她能干,工作认真细致。


    治疗期间,她和患者随意的闲聊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融洽的医患关系将王婷心中对病毒的紧张害怕赶跑了一大半。


    查房、观察病情、监测生命体征、治疗及生活护理……在完成一系列工作之后,时间已近上午10时。与下一班护士交班,出舱。


    严格按照标准程序,进入一道道繁琐的“关卡”,脱去全副武装的“战袍”时,她看到穿在里面的洗手衣已被汗水湿透,防护服内也布满了细密的水珠,连头发也在滴水。她感觉整个人都快要脱水了。
    消毒、淋浴后第一件事就是喝水,一口气她竟喝下了1000毫升。那一刻,喝水、呼吸新鲜空气就是王婷最惬意的事。


    当她回到住宿处,已过中午12时。


    由于抗疫物资紧张,为了节省防护服,医护人员在上班期间不喝一口水,不上一次厕所。为避免“尴尬”,还要穿上成人尿不湿。每次上班前,王婷坚持不吃不喝,每天工作8个小时以上,有几次出现低血糖差点晕倒,但她硬是挺了过来,逐渐适应了新的工作环境。


    在武汉抗疫半个月后,王婷瘦了好几斤,她打趣地说:“这减肥速度,杠杠滴!”


    除了锻炼出过硬的业务技能,王婷还特别关心病区里的老弱患者。病区里有位90多岁的女性高龄患者,生活不能自理,王婷为老奶奶打开水、喂饭、喂药、协助翻身排便等,耐心的护理赢得老奶奶连声夸赞。
    一天,王婷给老奶奶做完护理,老奶奶拉着她的手感激地说:“你比我的孙女还好,你真是我的亲人啊!谢谢你。”


    多么慈祥的老奶奶,联想到自己的奶奶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都没有机会尽孝,王婷对老奶奶脱口而出,“你就是我的奶奶。”继而转过头,调整好心情,不让眼泪滚出来弄花护目镜。


    下班时,王婷不忘去老奶奶病床前和她告别,老奶奶也总是显出依依不舍的样子,她们之间这种朴实医患情怀温暖了整个病区。


    还有一位80多岁的张婆婆,在出院时用下跪的方式来感激他们,让王婷记忆犹新。

    张婆婆从住院开始就哭闹着要回家,王婷和同事苦口婆心地劝说后才让她安下心来配合治疗。

    不久,张婆婆吵着要回家洗澡。王婷和同事打来热水,耐心为她在床上擦浴,换上新的内衣。张婆婆的情绪稳定下来。

    可没过几天,张婆婆又因存折没带在身上,又哭闹着要出院,王婷和同事向张婆婆撒了一个善意的谎,找来一本存折让她放在腰间保管好,给她安全感。


    后来张婆婆不再闹出院了,病情也从重症转为轻症。一天,她来到护士站,硬要将手中提的橘子给王婷他们吃。


    “你们辛苦了,给你们吃。”可全身防护的她们怎么吃?不过,这盛情着实让人感动。曾记得给张婆婆喂中药时,她说是要毒死她,王婷苦口婆心解释良久,她才把药喝下。如今看到张婆婆的转变很是让人欣慰。


    20多天的朝夕相处,张婆婆和医护人员建立起了深厚情谊,出院时彼此之间竟有些依依不舍。


“来,我们和张婆婆合个影,留个纪念。”王婷和同事搀扶着张婆婆出院,有同事提出和张婆婆合影。就在同事刘小林举起手机准备拍照时,没想到张婆婆突然跪到地上。


    一阵惊愕后,王婷和同事马上反应过来,赶忙把老奶奶扶起,并紧紧地抱住她。而王婷自己,也被感动得淌泪。


“谢谢你们了,麻烦你们了。你们对我太好了,我要回来看你们的。”张婆婆哽咽着说。


    “奶奶不哭,给你治病就是我们的工作,您要好好保重身体,相信疫情很快就会过去的。”王婷不停地劝慰着。


    是的,疫情退去后,待来年,脱下防护服、摘下口罩再来看你时,定会给你一个没有阻隔的拥抱。

 

凯旋

 

    在援助武汉协和医院期间,王婷向所在的单位——广安区人民医院党组织递交了入党申请书,表达了向党组织靠拢的信念和决心。经单位党组织研究决定,同意批准她“火线入党”,成为一名预备党员。


    2月下旬,病人陆续出院。


    3月7日,王婷荣获四川省总工会“同心战疫”最美女职工称号,并同时推荐纳入省总工会省“五一”巾帼标兵表扬。而比荣誉更令人欣慰的,是空出的病床一天比一天多。


    3月中旬,他们圆满完成新冠肺炎患者救治任务。


    王婷护理的患者年龄大多在65岁以上,其中有数十名普通患者,近10名重症患者,个别危重症患者,均治愈出院。她所在的护理团队做到了零缺陷、零投诉,患者满意度近百分之百,受到武汉协和医院领导的充分肯定和高度赞扬,并获得“最佳心理疏导团队”称号。


    根据国家卫生健康委指挥部安排,3月20日上午,又一批四川援助湖北的530余名医疗队员启程返乡,王婷所在的四川省第八批援助湖北医疗队广安分队也位列其中。她们在热烈的掌声、感谢声以及鞠躬致谢中登上返程的大巴车。


    城市的高楼上,居民们从阳台、窗口纷纷探出头来,向即将离别的医疗队员挥手告别。有的挥舞国旗,有的不断鼓掌。“谢谢你们,白衣天使。”市民们发自肺腑的致谢声此起彼伏,响彻楼宇间。


    那情,那景,王婷终身难忘。

 

重逢

 

    春暖花开,英雄归来;恋人重逢,相拥而泣。


    4月3日上午,王婷和队友一行10人,结束了在简阳14天的集中隔离休整,家乡广安以最高的礼遇迎接他们凯旋。


    “欢迎最美逆行者回家”“欢迎白衣战士凯旋,你们辛苦了”“致敬白衣天使”……当看到家乡人民成群结队的在街头拉着横幅、挥着手、舞动着红旗欢迎他们归来时,她再次激动得热泪盈眶。这泪水,有感动,有欣慰,也有胜利的喜悦。


    时隔50天,当再次伏在未婚夫曾杰的肩头,她无法抑制地哭出了声。这泪水,是思念,是平安,更是爱情的笃定。


    “婷婷,你就好好哭个够吧!等做我新娘那一天,就不许再哭鼻子了哦!”曾杰在一阵哽咽后,用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诙谐地说。


    气氛变得轻松起来。王婷破涕为笑,用手捶了捶曾杰肩膀,心里却像喝了蜜一样甜。


    4月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柔柔的,似在无声提示:漫长的寒冬已从身后走远,并将越走越远。


    街道两旁,三角梅、康乃馨和一些不知名的小花竞相绽放,红的、黄的、粉的,把广安这座红色旅游城市装点得美丽而精致。


    模糊的视线中,她仿佛看见自己脱下“战袍”,穿上洁白的婚纱,挽起曾杰的手臂,缓缓走向婚礼舞台,掌声、祝福声、欢呼声从四面八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