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离开已有三十六个年头。她留给我的印记,永远是一个头缠蓝布的慈祥笑容。她会把一米长一尺宽的长方形布条,细细对折,再慢慢地,稳稳地,一圈圈裹在头上。她会从当工人的大舅给的每月三块的零花钱中,匀出一两块,给我买冰糖银耳罐头。
外婆的离开很偶然,我对外婆的住院充满了好奇——洁白的床单,插在她手臂上的令人恐惧的管子。最后是某天放学后,我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医院病房门口,哭着问医生。医生说:“你外婆‘走’了。”那是我关于死亡和孤单的最深刻的记忆。
我想变成泡桐崖上的一棵树。泡桐崖对岸的山坳里有外婆的永远的“家”。我在外头,外婆在里头。我望着外婆,外婆望着我。云朵和星星把我和外婆都望着……
一些最爱的人跟着死神走了,没有足音,像四月里的一阵风,若有若无。最美人间四月天,姹紫嫣红的四月天,暖意像波一样传递的四月天,突然在这个风雨交加的清明前夜暂停了春的涌动。
“风雨梨花寒食过,几家坟上子孙来?”亲人们,我的夜里,我的梦里,有一条你们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