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普通外科已经做了8年护士。手机24小时开机,早已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但是,平行时空的“她”却不是一位合格的母亲。
记得女儿曾经讲过:“我妈妈是最温柔的妈妈,但她总是很忙,每天忙着帮爷爷奶奶打针,却很少接我放学,哄我睡觉。”我躲在卫生间里,泪如雨下。我把所有的耐心与微笑都留在了病房,回家的路,却像另一场交班,疲惫得只剩沉默。
在医院,我的手指是标尺,眼神是雷达,监测着生命的每一声滴答。我熟练地安抚哭闹,精准地处理病人的疼痛,我的怀抱是病房里稳定的避风港。
推开家门,角色瞬间切换。平行时空的她,是一位普通的母亲,迎接我的,是另一个需要安抚的“小病号”。我的手指探过额头的温度,眼神扫过她委屈的神情。我用消毒水洗净的手,为她擦去泪花;用专业目光,检查她膝盖上微不足道的擦伤。我把病房里的耐心,掰开揉碎,融入她睡前的故事里。
有时,医院的吵闹与病人的紧急呼叫在脑海中重叠。我时常对患者柔声细语,却对女儿的磨蹭失去耐心;我能为陌生人擦拭身体,却可能错过她幼儿园的亲子表演。
我开始学着“回家”。脱下护士服,我会在沙发上静静坐五分钟,把那些生死、焦虑连同这身白衣一起锁进后备厢。我学着把专业留给工作,把温度带给家人。现在,我会笨拙地跟着手机学做女儿爱吃的糖醋排骨,会在休息日选择性关上手机,陪丈夫女儿走一走秋日的小路。
奇妙的是,这两个身份又在互相成全。是母亲的身份,让我对病人的痛苦有了更切肤的理解;是护士的技能,让我在女儿生病时能成为她最依赖的依靠。
我依然热爱这身白衣,但我不再只被它定义。我终于明白,平衡不是精准的天平,而是一场温柔的回归——用那双抚慰过无数患者的手,更暖地,握紧自己的生活。(成都市新都区人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