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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封家书
成都市妇女儿童中心医院 孔金旺

敬爱的母亲:
离您送我到布拖的那个上午,已经过去快3年了,但那天的情境经常在我脑中回闪。2018年6月29日,略显苦涩地吃过您熬的米粥,背起双肩包朝您挥手,临出门的时候想起您为我和儿子吃的苦,我却没有让您过上一天安生日子,遂转过身扑通一声跪下去磕了3个响头,哽咽着说:“妈,儿子不孝。”您连忙扶起我,拍着胸口哽咽着说:“我的乖儿,不要这样,妈这里痛啊!”那天在开往布拖的颠簸的汽车上,怀着忐忑的心情,我写下了下面这段话:
2018年6月29日
家乡的风已飘荡着稻花香
老母亲绽放出苦涩的笑颜
我的双眼湿热起来
躲开妻子灼热的泪光
呢喃着:别了,中坝村
去年8月底,去影院观看了抗日电影《八佰》,电影中一位基层军官说:“丈夫许国,实乃幸事。”我也觉得去布拖是一件幸运的事,我虽然做得不多,但学到了很多。最重要的是知道了原来的生活是多么的幸福,您和家人有多么重要,我也学会了以更温柔的姿态、更周全的方式去爱你们。
妈,在家的时候,我总是抱怨您的啰唆,简单粗暴地拒绝您的温柔。离开您以后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这山间行走,无数次想象着回家就扑进您怀中,跟您说:“是我的不是,一切都是我的不是,过去真是难为您了。”
妈,山里的东风又起,索玛花开得正艳。只要您也像那花儿一样舒展了眉头,这个雨季儿便不孤独,也不会愁闷。
祝您
身体健康!

 

亲爱的阿燕:
    记得2018年的一个冬夜,蓉城与布拖都很冷,你问我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我说我想要有你的冬天。在那个漫长的冬夜,我围着炉火饶有兴致地想着咱们一起度过的“十一”假期。某晚我要赴个聚会,当时我们离聚会地点很近,为了帮我打发时间,你陪我去逛望江楼公园,去看薛涛墓,不喜欢走路的你陪我转了3个小时。想到这些年无论经历多少磨难,你始终保持毫不动摇的善意、一丝不苟的真诚,是那么晶莹剔透。遂于动情处奋笔疾书写下了这首诗:

杏林斋内,锅中粥尚温
我手一碗,品尝你的暖
你说
蓉城银杏叶纷飞
染黄你走过的街
我说
这样的秋天太美
将我的思念挂上了枝头
你说
儿子像黏人的小公鹿
你却只会扮鬼脸,耍贫嘴
我说
一路泥泞之后有山水
最暖的风景不过你的泪
阿燕,你总是低头赶路,握紧手心里巴掌大的一块田,像是揣着一轮明月,抗衡每一个死寂黑夜。想起曾经的苦难,你的眼神清澈而悲伤,足可匹配明天的太阳。
阿燕,你经常埋怨我的任性幼稚,但我知道你从不曾真的生气。因为我们眼中的幸福,不就是在烟火人间保留一份脱俗的美,因为这份美,我们的生活才会发光,对吗?
阿燕,我时常想起在武汉一起读书的时光,我始终觉得那是最好的年纪,因为与你相遇。
祝你
常安宁,多喜乐!

 

可爱的茶茶:
还记得吗?爸爸走后整整一周的7月6日,是你的生日,没有爸爸陪在身边的第一个生日。晚上和你视频,你边吃蛋糕边问爸爸在哪里,为什么不回家啊,妈妈天天都回家的。当时我正在草拟《布拖县艾滋病防治攻坚行动预防母婴传播(2017-2020)工作方案》,听到你稚嫩的声音后,整晚便无法工作,后挥笔写道:
听雨书,望天幕
思念断山缺
直奔蓉城西
曾忆否
大大的手
牵小小的人
叹如今
小小的心
装大大的念
儿子,还记得2019年国庆因为川崎病在成妇儿住院的经历吗?10月5日中午,因为血管太细,你被护士阿姨连续扎了5针,扎最后一针的时候爸爸都不敢看你,你哭着一张脸死盯着护士阿姨,扎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我说别动,你哽咽着说:“我今年4岁了。”然后咬着牙力保手部纹丝不动。晚上因为护士阿姨的疏忽你又要扎针,护士阿姨在手部扎了一针失败后,说手上没法扎了,你哭着说手脚都没关系的,护士阿姨知道你是最怕扎脚的,她双眼泛红地说:“我的乖儿,你咋这么会说话呢?”我当时眼眶一热,为你的勇敢,也为你的乖巧。
茶茶,你总是放学路上嘻哈打闹,喜欢拾起银杏树叶送妈妈。一定要记得淡紫色石榴吃完不用怕,还有草莓和枇杷,这样的日子慢点才像话,我会静静陪着你长大。
茶茶,做你自己,遵从你的内心,做一个自由欢快的孩子吧!因为爸爸曾对你说过:无可替代才是存在的意义,别人眼中平淡无奇的生活恰是你瑰丽魔幻的内心征程。
祝你
身体康健,快乐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