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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6版(2024年07月03日) 上一版 下一版
我们走在人文关怀的路上
□刘嘉城

       这是我们这学期的第一次温暖医学实践学习,但已经不是我们的第一次实践学习了。有了上学期这么多次与患者家属的交流经验,对与患者家属沟通这事,我们已经习以为常,并且能处理好大部分的情况。

       到了深圳市儿童医院后,先是例行地跟老师查房,接着老师就留下我们跟家长交流。但与之前不同的是,我们之前都是把家长单独约到安静的房间进行采访,而这次老师提醒我们,可以试着在病房里和家属谈,在家长熟悉的环境中可能会有不一样的效果。事先我们已经从老师那里得知,今天要采访的孩子是个神经母细胞瘤患者。

       我们进去时,孩子正躺在病床上看着平板。他的妈妈就静静地坐在孩子的床边,看起来很憔悴。床的另一边还坐着一个可能是孩子父亲的男性,时不时与孩子在互动。我们进去后,先和林妈妈介绍起我们访谈的目的。“那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林妈妈看了看我们,又低下了头。

和之前的访问一样,我们先问了孩子最近的情况,以及治疗走到了哪一步。“那你们对这个病有多少了解?”这个问题让我们愣了一下,我们还是学生,对这个病的所有了解都来自老师教给我们的以及我们自己查找的资料。

       我当时并没有多想,就照着印象中的内容讲了起来。但刚开口没两句我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林妈妈的脸色很难看,几乎要哭出来了。林妈妈并不是想了解这个病的真实情况,或许只是想从我们这里获得一些希望。幸好这时候同伴及时出来救场,开始讲起神经母细胞瘤治疗在这些年的发展,尽量挑着好的部分讲。站在我旁边的同伴似乎没有感觉到气氛的变化,接着这个话题,又犯了和我刚刚相同的错误,说起了不合时宜的话。我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想提醒他,他也明白了当时的情况,话锋一转又将话题拐了回来。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话题就转向了小林的病情发展。林妈妈和我们讲了很多,从一开始的高烧不退,到医院做各种检查花销很大却什么也没查出来,到后来孩子头痛脚痛经常哭闹,最终换了医院才查出了病因,后来还转了两次院才到了这里。其中的辛酸不言而喻,而孩子的病情也就这样被耽搁了一个多月。

     “我也不要求你们要医者父母心,但是我觉得有的医生真的配不上医生这个称号。”林妈妈说着说着,突然开始哭了起来。经济上的压力、孩子的痛苦、对孩子的担忧、对未来的担忧……许多许多,这一个多月来积累的各种压力,让这位母亲在这一刻爆发了。

       林妈妈一哭,把我们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围着她不断说着些安慰的话。不知同伴们是否有同样的感觉,这些安慰的话语此刻真的显得很苍白、很空洞也很无力。但除此之外我们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患者的心情你们真的不理解,你们没做过父母,也不理解做父母的那种心情,碰上这种事怎么可能看得开?”这番话深深地刺痛了我。我们离为人父母还早,从小到大也一直都还算健康,并没有类似的经历,我能感受到他们身上的悲伤,但真的没有办法做到完全感同身受,这是个可悲的令人遗憾的事实。上午的信心到如今已经荡然无存了,此刻我只觉得还不够,我的能力还远远不够。

       我们继续说了些安慰的话,待林妈妈心情稍微平静下来之后,我们赶紧道了别。这次采访的体验很糟,我有种负罪感,同时也有一种无力感。负罪感是因为我们的到来勾起了家长的伤心事,无力感是因为我们仿佛束手无策、无法给予实际的帮助。这件事提醒着我,即使在阶段学习即将完成的时候,我们做得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我们依然走在名为人文关怀的路上,而这条路在现在的我看来,是没有终点的,但却值得我们坚定地继续走下去。(据深医人文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