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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16版(2023年05月19日) 上一版 下一版
岁月给我最好的诗
□成都市妇女儿童中心医院 邵慧

       每次看电影《那山那人那狗》,总会唤醒我内心最柔软的东西:故乡、河流、乡村、喂养的猪、院子里跑来跑去的鸡……

       我的故乡在资阳的一个小乡村,从家走到镇上去赶集,要走8公里。故乡十分普通,是中国万千乡村中毫不起眼的一个,却是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在这普通的乡村里,有一个女孩儿,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水乡。如水一般的女孩儿,圆圆的脸,黑黑的长发。作为长姐,水乡要照顾年幼的弟弟妹妹,要砍猪草、喂猪,还没有灶台高,就要站在板凳上做饭。在那个时候的农村,电灯是奢侈的东西,她天不亮就要起床,在去学校读书之前,摸黑做完家务,再壮着胆子,摸黑走几公里去读书。她是我的母亲。

       母亲原本有去读师范学校的机会,但是为了照顾弟妹,以及担心继续读书的生活费和学费,她还是选择了放弃。

       同时期,在隔壁村有一个男孩儿,他是家里最小的一个,也是最受宠爱的一个。上学时,老师在讲台上讲课,他就在下面看水浒传和三国演义,常常想长大了要当一名如曹操和宋江一般的英雄人物。在被宠爱的童年里,他逐渐成为一名棱角分明、瘦削坚毅的小伙子,眉眼间十分帅气,他是我的父亲,他也有一个好听的名字:传兵。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在村里媒婆的撮合之下,黄家女儿水乡嫁到了邵家,聘礼是一台收音机。母亲的陪嫁是我外公亲手做的木头家具,上面还画了凤凰和牡丹。

       成婚后的水乡和传兵,为了更好的生活,来到了成都,投靠在成都上班的舅公,从什么都不会到逐渐学会缝制衣裳并拿出去售卖,不分黑夜与白天,辛勤地做着小生意。

       婚后第二年,水乡在老家诞下一名女婴,传兵翻烂了字典,找到一个“慧”字,于是这个女婴便有了名字。她就是邵家长女,也就是我,婚后第4年,家里又添了一个男婴,他就是我的弟弟,传兵给他取名“磊”。

       小时候,我和弟弟的衣服都是水乡亲手缝制的,她和传兵去荷花池购进布匹,再利落地裁剪,分给聘用的工人,然后赶制出成品,最后熨烫平整,拿去售卖。

       两个从农村出来的人,努力地在城市扎稳脚跟,还要照顾一双儿女。因为常年坐在缝纫机前,水乡的腰背总是疼痛,因为冬天连夜和工人做衣服,双手长满了冻疮。传兵常年在外奔波,与各种人打交道做生意。

       但即使再忙,水乡和传兵也带着一双儿女去逛公园、动物园,去百货大楼买好吃的。也会把女儿抱过头顶“骑马马”,也会趴在地上,驮着儿子在房间里跑来跑去。

       如今,我已来到而立之年,弟弟也已成婚,水乡经历过和乳腺癌的抗争,传兵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帅气。但是,在我和弟弟的心中,他们依旧是最美的模样。母亲是柔软的河,父亲是巍峨的山,我行走在山川河流和他们的眼眸中。

       这是岁月给我的最好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