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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7版(2023年01月06日) 上一版 下一版
90岁教授讲述华西医院飞速发展的65年
他完成华西第一例肝移植手术
□本报记者 牟津雨

       吴言涛,今年90岁,是四川大学华西医院胆道外科的一名退休老教师。

       1957年,吴言涛从同济医科大学(现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毕业。在那个年代,武汉的医疗卫生发展程度远超四川,很多同学都想留校或留在周边地区。当时的吴言涛也可以选择留在武汉或回到家乡安徽怀宁,但在毕业前夕,国家发出了大学生、知识分子支援内地建设、治蜀兴川的号召。于是,他就响应号召来了四川。

       20世纪50年代末的四川,交通闭塞,吴言涛先从武汉坐了4天船到重庆,再从重庆坐十几个小时火车到达成都,就这样正式开启了与四川大学华西医院的故事。

      初到华西

      整个外科只有几十名医生

      那时的华西医院只有300个医生,外科大楼还没有建立,整个外科只有几十名医生,分科也仅有普外、骨科、胸外、泌尿。因此,普外科医生堪比全科医生,耳鼻喉问题要处理,神经外科要管,小儿外科患者也要治。病房条件差,没有专门的ICU(重症监护室),患者水电解质紊乱、感染、休克、呼吸功能衰竭、多器官功能衰竭等问题都需要外科医生自己处理。

      直到1984年,华西医院才在外科大楼4楼设置了一个房间作为临时的重症监护病房,但这个病房也仅仅是一个将危重患者集中的房间,设施设备简陋,条件艰苦。

       吴言涛和同事们就拿着水银血压计,守在病人床旁,5分钟、10分钟、20分钟测一次血压,及时调整治疗方案。患者病情危重、不稳定的时候坚决不离开病房,甚至有时候直接在病人床旁打一个地铺亲自守护。

      ICU成立

      医院发展的重大变革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从实践中总结出,建立专门团队、集中管理危重患者可以大大提高患者的存活率。后来随着麻醉、重症等学科的发展,各种监护、抢救仪器的应用,吴言涛更坚定地意识到ICU的成立迫在眉睫,ICU的发展也必将成为医学发展的重大改革。

      华西医院外科在20世纪80年代已经开展很多大型手术,但吴言涛发现,大手术做完后,需要专业的人员和设备进行后续治疗才能帮助患者早日度过危险。而且,这些专业人员必须经过系统的综合培训,掌握多学科专业知识,能够较早识别危重症患者变化,具备对病情做出综合判断的能力。总之,需要一个年富力强、业务水平高、学习能力强的带头人。

       因此,当时吴言涛动员自己的研究生康焰去从事ICU专业。

       这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也不是一个容易做的决定。康焰是1988年华西医学系唯一一名留院的外科医学生,对于一个外科医生来说,放弃外科就等于放弃多年所学的技术,放弃多年想站的手术台。况且,ICU在华西医院是从零开始的,能不能发展顺利、发展强大,还未可知。

       吴言涛给康焰做了很多思想工作,终于在1991年,康焰服从医院安排,离开外科,开始筹备成立ICU病房。经过多年的努力,不负众望,把ICU发展成了今天的重症医学科。

        第一例肝移植

        现在想来还是惊心动魄

        最早的肝移植是Starzl教授1963年在丹佛完成,而华西医院则在1969年开始探索。

       吴言涛认为,肝移植是普外科进展的必然趋势,器官移植外科也是外科未来重要的一个发展方向。那个时候吴和光院长管理大外科,是业务总指导,吴言涛向他提出发展肝移植的意向。吴院长立即同意,于是大外科组织了一个肝移植组,团队包括了外科、消化内科、血液科等科室的医生,算是很早的多学科团队。

       当时,我们国家有4个医院在探索肝移植技术,分别是成都华西、武汉同济、广州中山、上海瑞金。那个时候没有可以参考的案例,完全是看文献自己琢磨,做动物实验。吴言涛和同事们从1977年开始做动物实验,共做了30多次狗同种异体原位肝移植。

      1979年,华西医院进行了第一例肝移植手术,其中供肝切取是吴言涛完成的,他现在想起来还是惊心动魄。

       由于时间紧迫,要求从肝脏取下到进入移植手术室不超过2个小时,当时路不好,交通不发达,没有高速公路,乘汽车2个小时往返基本是不可能的,因此使用了直升机从德阳取回来。

       医院也是大力支持肝移植开展,为了一台肝移植手术,全院从后勤到专业技术人员有100多个人,为这例肝移植随时准备着。

       在克服种种困难后,吴言涛和同事们在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初做了5例肝癌晚期患者的肝移植手术。但是,总是不能突破免疫抑制的问题,遭遇了移植的瓶颈。90年代后,随着全世界移植基础研究的进步、免疫抑制药物的进步以及活体肝移植的发展,肝移植临床实践突飞猛进,移植数量与存活时间大大提高。

       来到华西医院后,吴言涛一直从事普外、肝胆胰外科专业临床教学和科研工作,到现在为止行医执教共65年。吴言涛常说:“是国家培养、造就了我,当初组织有需要,我义不容辞地坚决服从安排,怀揣‘把一切献给人民、献给国家’的信念来到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