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梁正伦向总部写了一份报告，请求派一位眼科医生到嘉定，开展眼科治疗工作。可那时来四川的医生多是外科、内科，专业眼科医生少之又少，且多留在华西协合大学任教，无法满足外地的需求。

梁正伦得到这一回复后，并没有放弃。作为一名医科大学的高才生，无论是基础课程，还是临床实习，他对人类的眼睛构造与疾病防治都基本了解，但毕竟亲自操作少，实践经验不足，不敢贸然行事。

于是梁正伦又把有关眼科的书籍再次拿出来反复阅读，之后叫家里的佣人到市场上买回一个猪头。

第二天佣人又去买时，屠户忍不住好奇：你家洋主人这两天咋天天买猪头？佣人摇头说不知。他也很纳闷，主人原来从不沾猪头、猪蹄以及内脏之类的东西。

哪知没过两天，梁正伦又叫佣人去买猪头。佣人这次多了个心眼，待梁正伦再叫他把捣鼓过的猪头拿到厨房时，他半途趁无人时把猪头翻看了一下。这一翻不由大惊，发现猪眼睛没了。佣人脑子里“嗡”的一下，神思恍惚到晚餐时分也没有理出头绪来，端起碗看见桌上的凉拌猪头，心中又是一阵嘀咕。

过了两天，佣人到市场去买菜，屠户远远便大声招呼他买猪头，并标榜今天的猪头特别巴适。

佣人心中的疑惑经他这么一挑逗，又翻滚起来，本想管住嘴巴，经不住屠户刨根问底，见左右无人，便压低嗓音告诉屠户，买回去的猪头都被主人取了眼睛。

屠户一听，顿时兴奋起来，忙把佣人拉到案板后唯一的小凳上坐下，递上一支旱烟，追问取猪眼睛何用。

佣人说确实不知，屠户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不免失望，又问了一些外国主人生活习俗琐事，絮絮叨叨一阵。佣人离开时叮嘱屠户一定不要对别人讲。

屠户嘴里答应着，脑子里已经盘算着晚上到茶馆去神吹，镇一镇邻里那两个走州过县，时不时用龙门阵抵茶钱的船夫。

原来梁正伦让佣人买猪头回来是想通过解剖猪眼睛，熟练掌握人眼白内障摘除手术。

不久，两位患者经梁正伦手术终于重见光明。

哪知好事还没出门，流言蜚语已在嘉定城铺天盖地：外国人给那些瞎子安了猪眼睛。

谣言持续发酵，以致有好事者到患者家门口围堵，想看看被安了猪眼睛后是什么模样？还传闻说，这些人以后会长出猪相，发出像猪一样哼哼唧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