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这件事,在看得见的人的概念里,常常是一道分明立辨的问题,两者间别无其他可能:看得见,或者是看不见。
可是,在盲人的世界里,“盲”的种类很多,无法以“看不见”这三个字来概括。有时候看世界的方式应该是“不看”,或者说,是看到“看”之外的事物。盲人虽然没有了“视见”,但却拥有更宽广深厚的“心见”。
A
只要正确认知“盲”,盲并不会阻碍我们成功。古今中外的历史长廊里,杰出的视障者数不胜数。文学和艺术领域有盲眼诗人荷马与弥尔顿,被誉为“文章史学之治”和“盲于目而不盲目于心者”的盲史官左丘明,著有《禽经》、在音乐方面天赋异禀的“暝臣”师旷,澳大利亚文学家阿丝顿,法国作家兼翻译家科尔玛,14世纪意大利著名音乐家弗朗西斯科·兰迪尼、十八世纪奥地利钢琴家,作曲家帕拉蒂丝,《二泉映月》作曲家盲人阿炳,美国盲聋女作家、教育家海伦·凯勒等。
荷兰海洋生态学家弗尔迈伊4岁即双目失明,但这并不能阻碍他对大自然的热爱、好奇心与丰富的想象力。《用双手看贝壳:一位盲人古生物学家的自传》述说他与家人的相处与求学过程,如何在25岁获得耶鲁大学博士学位,讲述他如何超越视觉障碍,学会灵活运用其他感官取代视觉,透过双手,他能精准辨别贝壳标本种类,而后成为首屈一指的海洋生物领域权威。
B
史蒂芬·库希斯托是生在明眼家庭里的“盲人”,因为家庭的关系,从来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盲人”。父母认为“看不见”是一件可耻的事情,是和癌症归在同一类的词,因而,把他当一个视力正常的孩子一样养育。史蒂芬也只好假装自己能“看见”,这样装了30年,却因“佯装”成正常人而受尽折磨。直到遇见一个叫巴瑞的盲人辅导员和一个叫高琦的导盲犬之后,他才开始慢慢正视“盲”这件事。
当史帝芬承认他需要一个能清楚看见的伙伴时,一个灵活自由的世界,就在他眼前豁然敞开。从不承认自己是盲人到接受后变成一个帮助盲人发觉自己的开创者,这样的转变也让我们“看见”盲人内心的冲突及改变。
史蒂芬从文字中找到治疗:我发现文字并排所产生的力量,于是开始打造一把乐器,打算把我的失明变成一种观看的方式。
蒂芬·库希斯托通过诗歌告诉读者,作为盲人,他在散步时对于世界的辨认是靠着风,靠着空气的温度、气味,靠着声音,靠着地面的凹凸、软硬,靠着触摸到的事物:行道树坚硬可靠的树干,路灯柱冰冷带了铁锈味的身体。靠着树枝丫间叶片的低语,靠着行人足底与地面摩擦的节奏与声响……在读他的诗集时,我们总能给我们的日常事物寻获耳目一新的诠释。
C
48岁失去视力的伯明翰大学教授约翰·赫尔的《抚摸岩石:失明笔记》是根据约翰·赫尔的录音整理修改而成的文字作品。作品描述其在失明过程中的挣扎、接纳、适应及对生命意义的重新探索与认知。
失去视力的过程是一种孤立和边缘化的经验。盲是一个小世界,而视觉是一个大世界。盲是最容易被模拟,但又最不容易被理解的障碍。盲人生活在一个有心见但无视见的世界里。
D
《跟着爷爷看》是一本描述祖孙相处的故事,故事是写一位小男孩约翰与爷爷相处的点滴,然而约翰没有因为爷爷丧失视力而不喜欢他的爷爷,反而喜欢上爷爷“看”的方式,徜徉在“嗅觉”“听觉”“触觉”的观看方式中,爷爷也把自己丰富的生命经验分享给约翰。
《雾中的脚步》里的安西雅是个“看不见”的盲童,而她的双胞胎兄弟查理和麦克斯、艾薇、温蒂皆是看得见的明眼儿童。故事的开始,他们的妈妈要他们趁着雾未来袭,赶快到海滩运动一下,但大女孩艾薇觉得“看不见”的安西雅应该待在家中,因为她根本“看不见”海,带她出去还得照顾她,让她觉得她是个麻烦。
然而,安西雅却这么告诉她:“我虽然看不见海,可是我闻得到海的味道,也听得到海浪的声音,更摸得到沙砾。”
当他们到达海边,只有安西雅自己待在沙滩上,其他孩子都往海的方向跑去。安西雅坐在一截圆木上闻着弥漫在空气中海水的咸味与海草的气味,听着大海的声音,也听到了在她身后的旧桥下,有着小溪匆匆流过的哗啦哗啦声响,她听着两种不同的水声。然后弯身用手摸着沙砾,让沙子从指缝中流过。
本来就“看不见”的安西雅透过她的“看见”,慢慢引领着其他人如何在“看不见”里“看见”,因此也让他们跟着安西雅的感官一起“看见”了“看不见”。因为这场浓雾,安西雅带着兄弟姐妹们走进了另一个不同的世界。等到他们到家时,所有人都对着他们的妈妈说:
“安西雅他一路上又闻又听地救了我们。”温蒂说。
“她一路闻着味道回家。”麦克斯说。
“他知道信箱听起来是什么声音喔。”查理说。
“她超棒的!”艾薇说。
从这个对话,我们“看见”了明眼儿童对盲童态度的转变,这也是明眼儿童最大的成长。
E
此外,我们还应该认识一种叫作邦纳综合征的视力幻觉。邦纳综合征是在心智正常的人身上发生的一种鲜明而复杂的幻觉。这个症状是以瑞士的自然博物学家查尔斯·邦纳为名,他在1760年首度描述他87岁的祖父的情形。他的祖父因为白内障两眼近乎全盲,但是却可以看到男人、女人、鸟、车辆、建筑物、织锦画、图腾等幻象。有此症状的病人通常因为年老、眼球或视神经受伤而导致视力障碍。
奥立佛·萨克斯的《幻觉》也用了一位失明多年的患者罗莎莉的例子来论述邦纳症候群的视觉幻象。当失明多年的罗莎莉再“看到”时,她自己吓坏了,不懂邦纳综合征症状的人以为她叙述的幻觉是因为她突然罹患了精神病。然而,这其实只是大脑皮质特定区域受损导致的视知觉感产生的幻觉。
用黑色把五色遮盖起来,迫使人们通过触摸、品尝、想象回到内心,去感受那些颜色未被定义之前的魅力。就像在远古时代,黑夜不仅仅是黑夜,它代表着宇宙的静谧、大地的休息;而绿色,却象征着生机勃勃,是麦田。我们透过盲童托马斯叙述颜色与他之间的关系,探讨盲眼儿童是如何形容颜色,如何用其他的词汇赋予颜色生命。看不见的托马斯,为所有看得见的人打开了一个崭新的精彩世界。(据叙事医学课程微信公号)